生與死,大自然的不變法則。
在我看來,其實不過都是同一件事。
活著的,不過就是個有心跳的死人;死掉的,不過就是個沒心跳的活人。
生,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死,則是迎向另一個世界的開始。
或許是我年紀輕,有著肖年郎滿腔不怕死的氣魄,才會毫不畏懼將生死看待如此輕鬆。死亡並不是件令我害怕的事,我真的害怕的是它所帶給其他人那不可承受的悲痛。
記不起上一次主動回去找阿公阿嬤是什麼時候,每次回家總是將時間留給朋友,要不就呆在家休息,寧願耗著也懶得回去看他們二老。
高雄長庚急診室。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個看起來身體虛弱到沒力氣說話,手不停的抖,需要人攙扶才能坐直身子,也沒胃口吃東西更別說有體力了。那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阿公真的老
了,印象中他總是一臉嚴肅卻用極不搭的溫柔語氣問我:「吃飽了沒?還會不會餓?」然而現在卻全身癱軟在病床上,連呼吸都顯得吃力,只能靠鼻管吸純氧來輔
助。阿公的身材高大魁武,但是那一刻的他讓我看來卻是如此渺小,如同一顆汽球洩氣ing。個性倔將的他一看到趕回去的我們,竟然哭了起來,不停向我們道歉
還叫我們不用擔心用不着
特地回來。那時候的我真的慌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撫阿公,頓時變成一個孩子般愛哭鬧、怕痛怕打針、不停吵著要回家。脆弱、感性的我的阿公。
急診室跟我想像中不同,我以為的發生意外的年輕病患不多,反而幾乎都是老人家居多,而且似乎都是慢性病折磨臨時住院。我看到生命在流失。相較之下醫護人員的忙碌則是急診室裡唯一能感受到僅剩的一絲活力。
1月4號凌晨12點44分。
接到姐姐的電話,阿公過世了。一句話,我哭了10分鐘。真正讓我難過的並不是阿公去世的消息,因為那或許是他另一種人生的開始。反而是可能無法接受這打擊
的阿嬤,對她來說,那位陪她一同攜手走過數十個春夏秋冬的老伴就這麼離開了,無法想像的失落黑洞就這麼在阿嬤心中蔓延開來。
阿公是個超級 大男人,所有事情他說了算,問別人意見也只當參考,其實心裡早就有個底。走過日本統治時代,是個不識字、只懂說台語、做事勤奮打拼努力的農民。重男輕女觀 念不輕,雖然常叨念著女生不用念太多書,反正最後都得嫁人這些話,卻還是默默供我念完大學,而我對他最大的兩個遺憾應該是沒有念間一等一的大學讓他向鄉下 鄰里居民炫耀說嘴,屬於小男生的驕傲。另外就是沒有一張和阿公的合照,這點讓我很後悔。
雖然沒有照片可以回憶,雖然哪天可能突然會忘記阿公的臉,但在我心中的「艾拉Villa」裡,其中一間頭等套房門卡上已經寫了名字 一位永久VIP客戶。
【Breaking
News】:昨天收到訃聞(有這張好請喪假),天真如我以為頂多像喜帖一樣大小,於是很灑脫大器的撕開黑貓文件袋,就在此時(!!!!!!)我發現我撕到訃
聞了 撕到訃聞了 撕到訃聞了啊啊啊啊~~裂痕已經超過1/2.......阿公如果看到的話(他現在一定看到了!!)應該心都涼一半了吧。(知道這件事
的人心裡有個底就好,千萬別打電話給我媽喔~~)